【沙李】沙狐传奇 （15）
自暴自弃，什么话都不想说了，不过好歹是重逢了。
或许完结不了也是天意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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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走赵瑞龙的第五天，京中传来消息，二皇子余孽已清算差不多，新皇明日登基大典。
赵立春见未受吏部尚书牵连，暗松口气，心知如今朝中失势，除掉李达康之事已难成，便解除了拘禁，只说待抓捕了丁义珍再来对簿公堂，令其照司旧职。
赵立春善于揣摩上意，知新皇登基定是要出一些抚民之举，李达康又最善此道，便连上三道奏疏，向新皇表彰李达康之功绩，为其请命加官进爵，不管采纳与否，至少投新皇所好并显示了自己知人善任之心。
李达康虽心里惦记着入京去寻沙瑞金，但终究放不下京州百姓，尤其光明峰大火后百废待兴，又有不少灾民等着官府做主，李达康只得搁置了进京之事，日夜勤于灾民安置善后，重建光明峰。
转眼过了两个月，三月初，赵立春忽然到访李达康府上，神态甚是客气。
自丁义珍一案后，赵李二人已貌合神离，此次到访，李达康面上恭谨相迎，实则暗暗警惕。
看茶落座不久，赵立春即道出用意，原来他得到消息，新皇为查民情，已派了钦差大臣微服私访，巡视各州府吏治，亦可能和一些官员私下接触。
赵立春猜测因自己那几道奏疏，钦差极可能找李达康问话，今天便来通个气，拿自己为李达康请命的人情，暗示李达康不要揭他包庇赵瑞龙顽劣之事。
李达康虚与委蛇应着，心里冷笑，若不是他已打算辞官挂印进京寻沙瑞金，定要趁此机会，将盘踞汉东多年的这条毒蛇除掉。
送走赵立春，李达康回府打点上下，佯称进京赴命，遣走所有下人，给了杏枝一些银两回乡置田颐养天年，又回府衙给金师爷和赵东来留了书信，便将官印悬于中堂。从此了无牵挂，一身轻松，买了马匹带着微薄行囊北上。
从京州一路往北，经林城到吕州到岩台，李达康顺路到任职过各府走马观花看了一遍，见百姓安居乐业，各有所依，心里的担子便卸了下来，想自己没有枉读了这些年圣贤书，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之愿终是成真。
汉东府最北县乃金山县，于李达康而言意义重大，特意多盘桓了几日，先是到镇上拜访了已将商铺搬至此处专做茶叶生意的故交王大路，又随商人马队走了一回金山茶道。
自己当年所修之路这些年里虽几经修葺，仍平坦宽阔，出入方便。
李达康想着那时沙瑞金受着雷劫仍拼死为他修出一条路来，如今却相逢不识，不由满心感慨。
是夜，李达康借宿一茶农家，山里人淳朴，设酒宴盛情款待，席间老茶农谈起二十年前山洪之事，仍是啧啧称赞不已，说当时洪水如瀑滔天而下，眼看着村子要遭殃，忽然天降金光将村子笼罩，洪竟水如长眼一般，迂回盘绕开去，非但没损山民丝毫性命，反倒冲出一条坦途，定是菩萨不忍见金山百姓穷苦施的法。
李达康笑而不点破，只说未必是菩萨，山中神灵亦有可能。
老茶农点头称是，说山中有一石像，年代久远来历不明，却不知为何立在山中许多年，想是真有山神。
李达康一听，猛记起沙瑞金那座石像，当年因老马亡去，李达康寻不着去路，想不到时隔多年再得到消息，忙仔细问了方位，牢牢记于心。
次日李达康起了大早，山中尚迷雾缭绕，他便寻石像去了。
按着老者所指方位找了许久，不知是否雾气遮眼，找了半天并未找到石像，反而在一片杂树林里迷了路。
朦胧中眼前一切甚是熟悉，李达康越走越急，眼角渐渐湿润，随手拨开一丛灌木，那座魂牵梦萦的竹院，阔别二十年后再次伫立眼前。
想是有些法力作用，沙瑞金曾独居了数百年的竹木小屋依然完好，只是积灰落尘，苔痕上阶，但庭中无人打理，早已藤蔓盘根错杂，野草旅葵半人多高，一片荒芜。
引人注目的是院中长了株以前未曾见过的桃树。
李达康忽想起他最后一次入山与沙瑞金幽会，正值五月，沙瑞金从山里摘回几个新桃与李达康尝鲜，李达康顽笑着将吃剩的桃胡种下，说等将来结了实好与沙瑞金也分一回桃。
不想一晃二十载，桃树已长成丈许高，满枝缤纷，灼灼其华，耀得人眼痛。
李达康痴痴望着桃树，终于落下泪来。
人面不知何处去，桃花依旧笑春风。
***
沙瑞金骑马走在山间小道上，身后跟着按察使田国富，两人俱是微服，奉刚登基天子之命，巡视诸州。
“我们这是到哪了？”沙瑞金问。
“刚进了汉东地界，”田国富拿出地图查看，说，“应是汉东最北岩台府金山县。”
“汉东巡抚赵立春，那个逆臣的同门，”沙瑞金正色道，“据说往来颇密，但谋逆之事并无参与，圣上的意思是看看他官当得怎样，若却是个治世之才，便不追究了。”
“那可要好好看看，”田国富笑着应道“这赵立春在汉东几十载，便是从岩台知府做起，听说治下有方，汉东近些年来风调雨顺，人丁兴旺，每年交给朝廷的税赋比其他州还要多些。”
沙瑞金看着马蹄下石板路，道：“看着确实用心，连这样山间小道都修得如此平整。”
“这里山上产茶，据说以前穷得很，修了道才把茶运出来，”田国富说，“详细的还得找当地乡民问问。”
沙瑞金环顾四周，总觉得无比熟悉，又莫名心悸，道：“我们兵分两路，你到县上查看民情，我顺着这山道走走，寻访山民。”
田国富年纪大些，受不得骑马爬山的颠簸，如蒙大赦般策马往县城里去了。
沙瑞金沿着山道信马由缰，只觉处处眼熟，仿佛来过一般，走了一段，忽然想起梦中情景，那竹木小院不正是在这样的山林里吗？
沙瑞金手脚发热，心如擂鼓，扬鞭加快脚程，每到一处岔口，毫无犹豫，凭感觉择路而行，在山里七拐八绕，终在一处石像前停下。
沙瑞金望着石像，心里忽生游子归乡之慨，弃马徒步，顺着冥冥指引，钻进一处杂树交错的树林里。
林间荆棘纵横，举步艰难，沙瑞金毫无退意，用佩剑奋力砍出一条路来。
好在树林不大，沙瑞金走了一炷香的功夫，忽的重见天光，人已出了树林，眼前绿树合围之中，梦中那座小院赫然眼前。
沙瑞金如坠梦境，屏息静气，慢慢走近，穿过柴扉，小屋一窗一瓦均与梦中毫无二致，只是庭中多了棵桃花树，树下还倚着一人。
沙瑞金心跳得砰砰直响，走到树下，见一书生模样青年伏着石椅而眠，缤纷花瓣落了一肩，面上还沾了几片。
沙瑞金颤巍巍伸手，将那几片花瓣抚落，梦中揣摩过无数次的清俊容颜露了出来。
轻手轻脚在一旁坐下，沙瑞金安静端详书生睡颜，忽觉脸上微痒，伸手一摸，竟已泪流满面。
tbc
本来重逢后就可以完了，临了觉得该给心头血加戏，预计多两章∠( ᐛ 」∠)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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